一、5G时代数字创意产业全球价值链重构的多维思考

1.理论机理：基于技术-经济范式转移视角

人类工业革命的发展史可以用一句话概括：一次科技革命，一代基础设施，一种 “技术-经济范式” [15]。在技术变革的过程中，“技术-经济范式”的转换才能带来赶超的“机会窗口”。当前，我国5G、大数据等新技术已走在世界前列，很多学者认为，这些新技术的使用以及新基础设施的建设，将开启继蒸汽、电力、信息技术之后一场新的技术革命，这为我国数字创意产业抢占全球中高端价值链带来了机会。

图1  数字创意产业“钻石模型”

在考察5G与数字创意产业的相互作用和关系的过程中，可以适当引入和改进波特的“钻石模型”，并尝试进行相应的理论探讨。如图1所示，一是将“钻石模型”中的生产要素，即数字创意产业中的文化生产要素作为创新性、技术性增长驱动；二是将“钻石模型”中的需求条件，即数字创意产业中的全球文化消费需求作为全球化的需求侧创新动力；三是将“钻石模型”中的相关产业，即数字创意产业新时代下5G、AI、大数据、物联网等技术催发的数字创意新兴业态、融合业态作为产业创新形态；四是将“钻石模型”中的企业战略、结构和竞争机制，即5G技术高度支撑下的数字创意商业模式发展作为产业制度的发展成果；五是将“钻石模型”中的政府因素，即数字创意产业具体的产业政策和政府引导作为政府数字产业治理的重要目标。基于这5个方面的理论构架，研究探索5G对数字创意产业发展的意义，同时理性分析5G对提升中国数字创意产业在全球价值链地位的价值。

第一，数字创意生产要素。当前，以5G为代表的相关新兴技术已成为数字创意产业发展最为关键的生产要素，这些新技术包括5G通信技术、人工智能、大数据、VR/AR等，它们是推动文化产业和数字创意产业创新发展的核心驱动力。

第二，全球化的数字创意消费需求。从横向来看，在5G时代，传统国界对文化产品、数字产品和服务消费的限制被大幅削弱，优质的数字产品可以通过互联网迅速地传播到全球各个角落，数字文化企业将直接面对全球消费市场；从纵向来看，5G等新技术还将进一步发掘和创造新的消费需求，多元化、定制化以及随着技术进步而逐步拓展的、新的数字消费需求不断涌现和迸发。

第三，数字创意产业新业态。数字创意产业新业态是顺应多元化、个性化的产品或服务需求，依托技术创新，从现有产业和领域中衍生叠加出的新环节、新产品形式、新服务形态等。数字文化产业新业态能否繁荣发展，将直接影响我国数字创意产业在全球价值链中的位置。

第四，数字创意企业新模式。在5G时代，企业需要充分利用5G技术优势，把握与5G密切相关的新技术，积极在商业模式上进行创新。新的商业模式将可能包括数字化设计、沉浸式体验等模式，企业不断进行模式创新可对各种内外要素进行优化重组，提高自身竞争力。

第五，政府数字产业政策。实现我国数字创意产业的高质量发展还需要充分发挥政府的作用：一方面，政府可以通过提高增加对新技术的研发投入等方面引导数字创意产业发展；另一方面，新技术也给文化创意内容的治理带来了冲击，完善的政府治理是数字创意产业健康发展的重要保障之一。

2.影响路径

5G是继3G之后通信基础领域内的又一革命性突破，世界经济论坛甚至认为，5G将开启第四次工业革命。3G开启了移动互联网时代，5G则开启物联网和工业互联网时代。根据国际电信联盟第 22 次会议给出的定义，未来5G主要有三大应用场景：增强型移动宽带（eMBB），下载速率理论值将达到每秒10GB，是当前4G理论传输速度的10倍；超高可靠与低时延的通信（uRLLC），5G的理论延时是1毫秒，是4G延时的几十分之一，基本达到准实时水平；大规模机器类通信（mMTC），5G单通信小区就接连物联网终端数量理论值而言，已经是4G的十倍以上，达到百万级别。

基于上述三大应用场景，可概述出5G的三大主要特征：高速率、低延迟、大容量。新的5G场景应用必然为数字创意产品提供了更高的技术附加价值，作用到国际贸易发展和全球价值链整合中，就是促进本国数字创意产业迈向GVC的高端。总而言之，5G对于数字创意产业、5G对于数字创意产业GVC的深刻影响都是始于技术创新，再发展到产业应用，最终上升到一国数字创意产业在全球价值链中地位攀升。因此，可以认为5G对数字创意产业全球价值链的影响路径主要分为3个阶段（图2），分别是技术创新阶段、价值附加阶段和GVC地位攀升阶段。

第一，技术创新阶段。主要是5G对云计算、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整体性、基座性技术的创新发展影响阶段。5G将推动云计算、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技术的发展。首先，基于5G带来的万物互联，数据量将爆炸性增长。在后工业时代，“数据是新的石油”，是最大的生产力。具体到数字创意产业领域，大数据在资讯分发、广告以及视频娱乐将发挥重要作用。其次，基于5G的高速传输，云计算技术将广为使用。云计算是运用大数据的生产工具，对大数据的发展起着强有力的支撑作用。通过云端调用算力、数据与存储资源，可以节约硬件资源。最后，5G也能推动人工智能产业的发展：一方面，5G万物互联产生的海量数据可以加速人工智能的应用落地；另一方面，人工智能可以让5G更加灵活、更高效的被人利用。基于智能机器与机器的连接，最后将人与机器联系起来，利用软件与大数据分析，5G与云计算、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技术一起，推动中国构建物联网和文化产业互联网。文化创新与技术创新、产业创新同等重要，“数字技术”和“文化创意”两条腿走路是未来产业升级的途径[16]。

第二，价值附加阶段。主要是5G加持的技术进步和构建的新型网络对数字创意产业各个子领域新模式、新业态的影响阶段。供给市场的科技创新成果只有当被投入使用，并产生社会经济效益，即实现其使用价值后才能被称为有效供给[17]。5G带动的技术进步和构建的新型网络可应用于数字创意产业的各个子领域，既包括网络文学、游戏、动漫、影视、演艺娱乐、音乐、摄影、美术、创意设计、出版发行、在线教育等文化服务业的影响，也包括对VR等虚拟现实、增强现实、全息成像、裸眼三维图形显示（裸眼3D）、交互娱乐引擎开发等数字技术。5G带动数字创意产业子领域创新产业内容，优化产业交互方式，颠覆传统数字产业商业模式。通过重点领域商业模式、交互方式的改变，提升了数字创意产品技术复杂度，提高国内产品增加值，助力优质文化产品出海，推动跨国并购。5G应用于文化创意具体领域，实际上也能够促进具体领域文化制造业的发展，技术与应用相辅相成。5G网络发展之后，5G网络技术需要与摄影机、游戏机、VR眼镜等科技产品融合，开发出新的技术广泛应用于文化产品创作、传播、体验等各个方面[18]。

第三，GVC地位攀升阶段。主要是5G带动的数字创意产业新变化对数字创意产业全球价值链的影响阶段。随着5G通讯技术的广泛应用，必将大大提升文化产业从生产到流通再到销售等环节的效率，为文化产业带来新的附加值，同时，数字化信息也会因5G技术的应用加速信息传输，文化生产要素与产品得以快速流转，文化与科技产生深度融合。从全球产业链角度来讲，这最终将促成一国的数字创意产业产品（或服务）获得更高的产业效率、包含更高的附加价值，攀升到数字创意产业全球价值链高端地位。

图2  5G与人工智能等技术之间的关系及其对数字创意产业GVC的影响路径

3.5G对数字创意产业的重构：具体表现

5G对数字创意产业的重构将会是全方位的，不论是产品生产模式，还是商业模式，抑或是产品价值分配，5G都将对数字创意产业产生颠覆性影响。这也决定了现阶段的研究将很难从全产业视域完整揭示这种影响和演进，从部分主要的数字创意领域入手进行分析将更为可行。

（1）音乐领域

5G将完成数字音乐对传统音乐产业的革命。在生产端，5G技术使电子音乐制作愈发简单，许多歌曲甚至都不需要用实体乐器；在传播端，5G技术将会实现更快的传输速度和更多的设备连接，包括沙发、马桶等在内的很多智能硬件，都可以播放音乐；在消费端，流媒体音乐持续迅猛增长，超出甚至取代数字下载与传统唱片。

（2）游戏领域

从游戏发行的角度看，通过大数据和人工智能技术，5G将带来以算法为基础的内容生态的改变。游戏的发行从最初以用户聚集的渠道逻辑变成了精准用户捞取的逻辑，游戏开发更加精准。从技术角度看，5G将带来传输速度和时延的十倍提升，完美解决格斗竞技游戏以及VR/AR游戏等面临的延迟以及眩晕问题。

（3）工业设计和工程设计领域

5G的使用会对VR\AR\MR技术产生积极影响，显著提升工业设计和工程设计的实时交互能力，提高设计师的工作效率。此外，在5G时代摆脱光纤束缚后，体验设计、服务设计、人机交互（HCI）将取代传统的界面设计（UI设计），为设计产业带来无限想象。设计创新与技术创新出现的次序经常变化，在一些情况下，设计创新也会先于技术创新，当概念性的设计方案产生之后，如果现有技术条件无法满足新设计的需要，那么新方案所需的技术问题就将成为技术研发的优先对象[19]，但技术创新对于设计创新的附着影响是如影之随形的，5G时代亦不能例外。

（4）文旅景区与街区领域

5G将为智慧景区建设提供更强大的支持。5G网络铺设完成后，能够直接提高终端在单位面积内的覆盖数量，意味着旅游景区可以在5G网络基础之上，架构安全应急管理、人群峰值监测等关键服务功能，进一步实现实时监控、实时处理、实时反馈等各项技术，最终达到提升旅游景区整体服务接待能力的目的。与此同时，旅游景区可以搭建专用于自身的各类LBS（基于位置的服务）平台，通过将景点讲解、导游导购、实景游戏、虚拟场景演示等创新业务架构于平台之上，加大力度挖掘景区价值，为游客创造更丰富的旅游体验。

（5）影视、直播领域

5G大宽带、低时延的显著特点将开启视频行业新时代。技术上，5G将推动超8K高清视频技术以及VR/AR等先进技术的发展，同时促使产业链中的各环节，例如视频搜集、制作、传送、呈现、应用等发生深刻变革。“5G+4K/8K”拍摄，不仅可以实现实时拍摄、实时传输，同时利用云上渲染、云上制作等方式，最终达到远程处理，多点共制，提高拍摄效率及效果的目的；“5G+VR/AR”，可以充分满足未来视频娱乐行业的服务新要求；“5G+无人机航拍”这样的新领域，将开创视频制作以及娱乐体验空域经济。

4.5G作用数字创意产业价值链的具体环节

（1）提升数字创意产品技术复杂度，提高国内产品增加值

5G智能时代的到来，将提升文化产品生产、传播、消费等各环节的科技含量，促使文化产业重塑生态系统，最终通过革命性的技术创新，推进国内文化产业往数字化发展，提高国内文化产品的增加值。从技术自身角度而言，5G技术可以冲破文化资源的空间局限，带动文化资源形态的创新，促使文化资源可以使用更高新更现代的方式展现在大众面前；从辅助和支撑的角度而言，5G技术对VR、AR、AI、物联网、大数据、超高清视频领域、无线家庭娱乐等领域的支撑和应用，可以促进这些相关的生态圈裂变式发展，进而为文化产业的智慧应用赋能。现阶段，中国在电影、动漫、游戏、影视制作等领域普遍落后于西方发达国家。首先，电影落后于美国，在全球电影票房中，2019年全球票房前十名中美国好莱坞电影占据了前八位，仅国产动漫电影《哪吒之魔童降世》和原创科幻电影《流浪地球》堪堪入围前十。其次，动漫落后于日本，许多国内动漫公司偏重对成功模式的模仿，创新能力缺乏。比于日本层出不穷的动画大师宫崎骏、今敏、新海诚等，中国少有著名动画导演。许多堪称优秀的中国动漫作品都欠缺表现力，总体品质明显低于日本。第三，游戏整体上仍然落后于韩国，韩国厂商研发能力强，实力雄厚，近些年曾在国内大火的《穿越火线》《DNF》《传奇》《绝地求生》《黑色沙漠》等很多游戏都进口自韩国。解决现阶段中国数字创意产业落后于发达国家的根本就是技术赋能，以5G等新技术提升数字创意产品的技术复杂度，提高技术增加值。

（2）助力优质文化产品出海

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出海是文化强国的必然路径，也是数字创意产业全球化发展的关键，5G对中国优质文化产品出海具有重要的推动作用。以字节跳动旗下的明星旗舰产品抖音为例，借助国内5G网络建设、大数据、人工智能以及视频直播产业的发展，抖音先是在国内站稳脚跟，之后以不可阻挡之势在国外攻城略地。抖音海外版名为TikTok，该产品使用了基于机器学习的个性化智能推荐算法，可以根据用户的喜好来进行内容推送。凭借强大的技术实力以及良好的产品体验，促使抖音成为海外多国最受欢迎的应用之一。Sensor tower商店情报数据显示，截至2020年3月底，TikTok在移动端下载量突破18.2亿次，仅2020年1月，该应用在全球范围内，App Store以及Google Play的下载量总和达到1.04亿次，超越WhatsApp，成为全球下载量最高的移动应用[20]。以创新著称的美国开始抄袭中国，Facebook早在2018年11月初就发布了一款社交应用程序Lasso，几乎与TikTok雷同[21]。游戏行业，中国领先的网络技术优势正帮助中国手游出海。韩国和中国都是游戏出口国家，虽然整体来看韩国的游戏产业强于中国，但是，中国移动互联网的发展使得中国手游的发展相比韩国占有先机，手游的发展略微领先韩国。数据显示。中国自研网络游戏海外市场销售收入持续增长，2018年在海外市场中获得22%左右的份额，在实际销售总收入中占比已达到30%左右[22]，成为中国游戏企业的重要收入来源。在网络游戏的海外销售市场中，手游市场占网络游戏海外收入比重过半，中国游戏市场所处定位已经从PC游戏时代的跟随者，逐渐转变成移动游戏时代的先发者。

（3）推动跨国并购

技术的发展将推动企业海外并购，特别是在国内拥有竞争优势的龙头企业，纷纷通过海外并购等方式，获取国外优质版权以及网络渠道，进行产业链上下游延伸，提升自身国际竞争力。数字创意企业的海外并购在影视和游戏领域的表现最为突出。游戏领域，腾讯海外并购动作频繁，其首先完成了对Epic Games、Riot Games等游戏厂商的并购，确立电脑客户端游戏的行业领先地位后，为进一步抢占移动手机游戏领域的市场份额和影响力，以86亿美元收购了芬兰移动游戏开发商Supercell的84.3%股权，打通了腾讯的全球化市场，加强了品牌的影响力和号召力。5G技术的发展推动影视企业在全球并购颠覆性的技术和模式，在影视领域，万达集团近年来正积极加速海外市场布局，不仅收购了美国AMC、澳大利亚Hoyts、好莱坞营销公司Propaganda GEM、好莱坞传奇影业，还通过旗下的AMC收购了英国Odeon & UCI Cinemas Group、美国Carmike万达集团。2016年，万达又以10亿美元的价格收购了全球最大的电视直播制作商之一的DCP（Dick Clark Productions），该公司曾经制作过金球奖等众多颁奖典礼，是美国知名的电视节目制作公司。从万达集团的海外战略布局来看，收购的企业范围涵盖了制片厂、电影院线以及电影营销公司，覆盖了整个电影产业链的各个环节。在院线方面，万达集团已完成在中国、北美以及欧洲三大电影市场的布局，并且具有领先地位，使自身成为全球范围内具有绝对优势的最大院线运营商。此外，在电影制片方面，万达集团通过收购的方式将海外技术和电影生产能力带入中国，目前，万达集团已完成对DCG和传奇影业的收购。

二、5G时代数字创意产业全球价值链重构的中国路径

前述研究表明，5G通过协调推进人工智能等技术的发展，可以创新数字创意产业新模式、新业态，最终提升数字创意产品的技术复杂度，促进数字创意产品出口，推动数字创意产业内公司跨国并购。为繁荣我国数字创意产业，抢占数字创意产业价值链高端，拟从内容创作、版权保护、国际合作等角度提出全球价值链重构的中国路径。

1.建立稳定、透明、可预期和鼓励竞争的政策环境，优化内容审查机制

5G时代的数字创意产业融合发展，新产品、新业态、新模式频出，为避免遏制创新或监管真空，出现“一放就活，一管就乱”的困局，监管一定要适应数字创意产业的发展步伐。首先，守住法律和安全底线，对反党反社会主义、恐怖主义和黄赌毒等内容，坚决依法予以制止和严惩。其次，对不同细分行业设立不同审查机制，如音频、视频这类涉及证照较多的行业，申请程序相对繁复，存在较多困难，应维持一定的专业化审查门槛，并给予充裕的时间；手游、网络直播等新兴领域，为避免遏制创新发展，应强调以负面清单等方式，为产业未来发展指出明确方向。最后，完善政府和平台企业共同治理模式，政府和国内某些数字创意平台企业之间要厘清权责边界，实现权利和义务的统一，平台也要承担一部分内容审查责任。

2.挖掘与打造中国特色文化，讲好中国故事

文化与科技是创意的两翼，数字化技术的创新驱动效应，将成为中华文化对外传播能力建设最有力的推动因素[23]。一方面，文化为科技创新提供内容驱动。以李子柒为例，中国自身特色文化恰好为其向外国观众讲述中国故事提供了优质素材，通过记录农耕田园生活的美好和自己动手制作传统中华美食的视频，2019年12月以来，李子柒先后受到共青团中央、央视新闻等官媒的点名表扬。数据显示，李子柒在海外社交媒体上拥有的全球粉丝数超700万，视频作品浏览量经常达到上百万甚至上千万，很多外国人通过李子柒的视频而喜欢上中国。另一方面，科技为文化跨界融合与创新表达提供可能。以数字敦煌和数字故宫为例，借助VR技术，让中国传统文化IP插上翅膀，足不出户可以让国内外观众欣赏到中国文化瑰宝。

3.建立数字创意产业的中国技术和中国标准

现代社会，国与国之间全球价值链的竞争归根到底是技术和标准的竞争，谁掌握了标准和技术，谁就掌握了定价权。为此，应尽快制定国内数字创意产业技术的中国标准，尽全力使之成为世界标准，并不断提高无形资产的价值创造能力，例如专利、商品、品牌、标准等，为推动高质量发展营造创新生态环境。一方面，积极促进产业资产与数字资产融合，创造专业化、品牌化、精细化价值增值，努力打造细分领域的全球领先企业，以及“全球挑战者”品牌企业；另一方面，努力加强我国国际标准和认证体系建设，持续巩固我国在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通信设备等新型基础设施建设等领域的中国标准，积极参与国际合作，大力推动中国标准国际化，以提升我国在数字经济时代的全球价值链的掌控力以及全球治理的话语权。

4.加快知识产权保护体系建设，特别是积极加大涉外知识产权保护的协调力度

当前，中国数字创意产业增加值较低，逆差规模逐年扩大，这与版权保护较弱有关。为加快中国数字创意产业高质量发展，亟需构建符合时代特色的知识产权保护体系。制度层面，推进知识产权机构改革，加快知识产权保护法律体系建设。技术层面，大力发展区块链技术。5G时代，伴随着数字技术发展的提速及其应用领域的拓展，数字创意作品的易篡改性、易抄袭性、高流动性，以及深度链接、云存储、网页转码等技术的发展，使得数字创意版权的保护难度加大，尽管近几年我国在加强数字版权保护方面做出了诸多努力，也取得了一些成效，但是，侵权盗版仍然是制约我国5G时代数字文化产业发展的主要因素之一。区块链技术的去中心化、可追溯、开放性、防篡改等特点可以解决侵权盗版问题，通过技术手段将数字版权所有者和用户紧密联系起来，能有效提升版权作者创作动力、媒体付费率、媒体版权保护能力。可以预见，随着5G技术的进一步发展，其对于内容付费行业产生强大驱动能力。

5.加强国际合作，为数字创意企业开展国际交流提供引导和帮助

目前，中国企业出海很容易遇到难题。以华为和抖音为例，两家国内公司在出海过程中都面临美国政府的打压。华为被美国以涉及国家安全为由，禁止在美国从事业务；抖音（Tiktok）也以同样的理由，被美国政府要求公务员禁止使用。企业和政府都要学会与外国打交道。一方面，企业在出海过程中，要学会和当地政府处理关系，遵守当地政府的法律法规；另一方面，政府也应该为数字创意企业开展国际交流提供引导和帮助，避免企业犯同样的错误。此外，在目前“一带一路”倡议的推行过程中，企业应把握机遇，加强同“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文化交流和合作，充分发挥数字创意企业在文化交流和合作中国的作用，推进游戏动漫等新兴产业的国际合作，根据不同文化交流习惯，当地化传播内容、表现形式、推广手段，增强对外话语的创造力、感召力和公信力，为数字创意产业带来新的发展机遇。

六、结  语

当前，中国经济已经进入到高质量发展新时代，以5G、量子通信与量子计算、云计算、大数据、物联网、人工智能、区块链等新一代信息通信技术为核心的数字经济这几年持续高速发展，在GDP中的比重越来越高，在国民经济和社会生活中的渗透、融合和作用越来越广泛而深刻。数字创意产业在2016年被纳入到国家战略性新兴产业范畴，根据《“十三五”国家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规划》要求，以数字技术和先进理念推动文化创意与创新设计等产业加快发展，促进文化科技深度融合、相关产业相互渗透。近年来，数字创意产业有力地推动了国家经济和社会的发展。据文化产业的相关统计显示，2019年中国规模以上文化及相关产业实现营业收入86 624 亿元，比2018 年增长7.0%，略高于同期我国装备制造业的发展速度[24]。在与其他国家的横向比较中，中国的数字经济硬实力（产业规模以及基础设施）已经远超除美国之外的其他绝大多数国家，但软实力方面存在短板，突出表现为数字治理以及数字创新能力不足，数字创意产业核心领域，如内容制作、渠道分发、技术研发等关键、高附加值环节受制于人。

基于“技术-经济转换范式”，5G、人工智能等技术的发展有助于提升我国数字创意产业全球价值链。此次研究的边际贡献有以下几点：第一，主要研究数字创意产业全球价值链，与已有的文献大多关注制造业全球价值链有所区别；第二，详细探讨了5G提升全球价值链的影响路径，并结合具体行业进行了案例分析；第三，从内容创作、版权保护、国际合作等角度提出全球价值链重构的中国路径，具有一定的实践指导意义。科学技术的喷薄发展促使人类梦想生活方式逐步照进现实，文化生活和创意存在正不断发生新的变化，相关研究进展也将不断推进。

对于中国数字创意产业、5G技术以及全球价值链的研究，我们的展望是：技术创新和制度创新是“双擎驱动”，产业创新是发展目标，只有当技术、制度和产业耦合同步才能实现中国数字创意产业的高质量发展，才能真正使中国数字创意产业在全球价值链中占据主导地位。技术框架（Technological Framework）是围绕技术创新及应用设定的分析范畴，5G时代下的数字创意产业周边技术发展必须要能够以创内容意产业的发展目标为出发点，实现其与创意内容产业的交互性创新，达成服务于创意内容产业发展的技术框架。理论框架（Theoretical Framework ）具有系统性，我们探讨的数字创意产业新业态新模式相关理论，是跟5G时代数字创意产业高质量发展的研究问题紧密相关的，应通过现实问题将产业理论结合在一起来支持相关研究。因此，研究5G技术对于我国数字创意产业的影响，其理论框架不能是创意产业或者5G技术理论的罗列，而要为研究5G时代下数字创意产业新业态、新模式的现实问题服务。反过来说，没有理论基础铺垫、没有理论框架的构建，所做的延展性研究也是没有价值的。制度框架（Institutional Framework）更多的是将人与人之间、组织与组织之间的社会性生产性行为纳入其中的，5G时代下我国数字创意产业的制度研究极为特殊，既要遵循市场经济的一般规律，又要考虑到创意内容所具有的意识形态特殊性，这种数字创意产业发展的制度框架也必须与前面的技术框架、理论框架相互适应。未来关于这个主题的研究应完整地阐述5G时代下我国数字创意产业发展的技术-产业-制度系统性范式发展演变，运用现代经济学研究手段深入剖析新技术、新产业、新模式和新制度之间的内在运行机理，努力使理论指导实践不仅体现理论分析上的科学性和系统性，同时在产业政策制定上具有可行性与操作性。